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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陇上作家.敦煌】麻守仕|三泉记事


        大阳关地势南高北低,为来自当金山和阿尔金山雪融水地下渗流提供了势能。亘古以来,地下渗水在阳关附近低洼处和悬崖漏头成泉,为大阳关带来充足的水源。
        大阳关的泉脉,宛若星火燎原之势。在西土沟水系有额博兔泉、悬壁涌泉、沙漠隐泉、半坡泉、梧桐泉;在渥洼池水系有车轱辘泉、半亩泉、蝴蝶泉、庙湾泉、柳坡泉;在山水沟水系有碱泉子、柳树泉、阴阳泉……这些泉水在沙漠里肆意创作,留下一片一片得意之作,不断滋润了大阳的关生态和文化。

 
 
庙湾泉
       庙湾泉是阳关渥洼池水系的分支,泉水始溢于什么时候无从考证,但千百年来甘醇的泉水,滋养着营盘村的大面积林田地,不断筑牢阳关生安全态屏障。
“营盘”,光从字面意思看,肯定与部队有关。据说清朝末年,阳关境内匪患猖獗,朝廷派住官兵前来剿匪,并在渥洼池西临村安营扎寨。解放前夕,村里还留有废旧的营房地,后来人便把该村称为营盘村。
       庙湾泉恰好位于营盘村东的半山坡。上世纪五六十年代,庙湾泉畔高大的柳林遮天蔽日,泉对面还矗立着一座小庙(或许这就是庙湾泉名来由吧)。“泉声日琮琤,泉水深浩渺。”其时,柳林有泉,泉畔有庙,庙前长流水,水上架石桥,桥头石板相连并依坡而上铺陈台阶至坝面,是渥洼池湿地外又一道迷人的景致。
       当时,庙湾泉的小庙里还供奉着三位“大仙”,当地百姓时常会来这里烧香,以祈求渥洼池水域安全确保田地五谷丰登。后到“破四旧”时期,小庙被视为“牛鬼蛇神”遭彻底拆除,同时石砖堆砌的泉体也遭到严重破坏。经此之后,庙湾泉畔很少再会有人来往。
      上世纪九十年代,初为人师的我在学生的极力推荐下来到了庙湾泉,泉畔浓密的柳树林依旧,但高大的树冠上“干头”很多。泉水溢出量也很小,水面覆着厚厚的绿藻,泉边砖石杂乱无章,旧时的水泥渠已为残垣断壁,一切都给人一种破败的景象。与学生描述的“游鱼细石,直视无碍”、“日光下澈,影布石上”的景致相差甚远,尽管有学生肯定地指认小庙所在的位置,但堆积的枯枝败叶太厚实,最终没有找到丁点儿有用的痕迹。
       三十年后,渥洼池坝体得以全面维修,水坝旧貌换新颜。小雪后的一天,夕阳照的水坝有些通红,我顺着新的导水渠再次来到庙湾泉。“泉水今尚暖,旧林亦青青。”泉边那棵高大的柳树干粗细约有一米五六,树冠上的枯枝已被截剪殆尽,截面处新发的枝条亦有十厘米粗细,泉里的几枚泉眼都在汩汩往外冒水,满溢的泉水将周围的枯枝败叶冲刷得干干净净,泉水漫过平缓地后顺着导引渠欢歌笑语地淌过灌木丛,最后汇入田塍上的大渠。
       更让我惊喜的是,在泉的西侧约六米远的空地上竟然矗立着一间红砖人字梁小屋,等我踩着水中的石块推开小屋的铁皮门,发现竟是一间水泵房。尽管年久失修,小屋顶的一角坍塌露天,但小屋与周围的景致浑然一体,真让人怦然心动。“茅檐低小,溪上青青草。”感谢小屋的建造者,他不但让后来人记住了原小庙的位置,而且在小屋地下修建蓄水池,四周林田地缺水时可抽取补水。
       闭上屋门转身四顾,只见浓密的柳树茁壮成长,树下灌木林草丰茂。泉畔芦苇挺立,泉水清澈见底,水中小草依然泛着绿色。用手掬起泉水品尝,真乃甘甜爽口,原来的石阶早已隐入高大的红柳林。泉边那棵高大的柳树,粗壮的树干长的有些旋扭,两支树冠直直伸向南北,每支树冠都能容人平躺其上。“欲穷千里目,更上一层楼。”我爬上南边的树冠眺望,四周绿水青山的景致一览无余。
       太阳很快要落山,四周温度骤然下降,只能留恋不舍地踏上返程。“最爱湖东行不足,绿杨阴里白沙堤。”待来年春暖花开杨柳吐绿时,我定要再来拜访庙湾泉。

 
 
柳树泉
        阳关山水沟水系,曾经造就了大小不同的绿洲星罗棋布于阳关内外,成为丝绸古道上重要的商贾驿站。千年后的今天,生态状况良好的绿洲仍有碱泉子绿洲、油苑农场、大东湾农场、高家庄、罗家庄、叶家槽子、二墩村……有的已成为重要的生态屏障,有的仍然为特色农田的沃野,每年为耕种者带来丰厚的经济收入。
       柳树泉位于叶家槽子以东,尽管现在的溢水量远不及以前,但它仍然在大漠里欢歌笑语,继续书写着它的诗与远方。“有心栽花花不发,无心插柳柳成荫。”当年,那些南来北往的商贾们,正是看中了毛柳树超强的生命力,才在泉边折柳插扦育苗,不久柳树便生根发芽,后又在泉水的滋润下一路疯长,慢慢的柳荫遮天蔽日,经过泉畔的商贾们便将清泉称为“柳树泉”。再后来水位急剧下降,泉水也日渐瘦弱,柳树也在肆虐的风沙和太阳的炙热里逐渐死亡。于是,商贾们的脚步再也没有经过柳树泉畔。
       到了上世纪初的某个时段,那些跑来阳关内外开荒垦地人,慕名又来到了柳树泉。他们大量砍伐仅存的几棵毛柳树,用它们柔韧的纸条压沙成渠,同时在柳树泉西侧垦出大片耕地,并在泉水的浇灌下旱涝保收。于是,叶家槽子就出现在了大阳关的版图上。
        如今,走进柳树泉却不见柳,但阡陌纵横、绿树成荫的叶家槽子,却成为山水沟下游为数不多的无核白葡萄生长地。有了柳树泉的庇佑,叶家槽子比它的邻居“罗家庄”就幸运多了。如今的罗家庄,只剩零星半点的绿色在黄沙中苟延残喘,当初开垦“罗家庄”的人,因为干旱缺水早已离开那里,只剩“罗家庄”三字留在大阳关的版图上。真可谓是“昔人已乘黄鹤去,此地空馀黄鹤楼。黄鹤一去不复返,白云千载空悠悠。”



阴阳泉
        山南水北为阳,山北水南为阴。但是,当我每次站在柳树泉,向东眺望不远处的阴阳泉,我怎么也读不懂“阴阳泉”三个字的正真含义。
        但不论怎样抽象,阴阳泉的确已在大阳关鲜活了上千年。我想,当时在丝绸古道上奔波的商贾们,在离开玉门关和疏勒河后,最期待见到地方便是柳树泉和阴阳泉。在这里,驼马可以卸下背上沉重的负载,尽情畅饮甘醇的泉水,人们同样可以尽情的畅饮,也可以痛痛快快地洗把脸,把旅途的疲惫淘洗干净,然后愉快地踏上新的旅途。
        “三月时有雁,万里少行人。”自丝绸之路衰败后,阴阳泉也慢慢隐入尘烟,但“阴阳泉”三字却留在大阳关的版图上。或许,当年来柳树泉的开荒者,也曾多次造访过阴阳泉,但他们权衡之后,最终选择了柳树泉。但俗话说的好,酒香不怕巷子深,或许只是时机的问题。
        就在叶家槽子热火朝天时,阴阳泉终于等到它再次要和睦相处的人。于是他们修渠引泉水,在泉东垦荒为百亩的无核白葡萄园,尽管园子至今没有自己的名字,但能得到阴阳泉的滋润就已经足够了。
        如今,当我着笔“阴阳泉”,不得不提这样一件逸事。话说,有三名搞敦煌艺术的能人,曾驾车来到阴阳泉采风,他们见这里泉水甘甜、绿树成荫,又是三五月明之夜,便打起帐篷就此过夜。待吃完烧烤,又小酌几杯后,已是月上柳梢头,这才心满意足的各自躺进帐篷休憩。
        月光偏西之时,有一人鼾声已浓,其余两人也是迷迷糊糊。恰在此时,两人都听到帐篷外驼铃阵阵,商旅谈笑风生,好不热闹,驼队很长时间才走过去。更为奇怪的是,两人还听到驼队后边的商旅相互问道:“旁边这是哪来的人,竟然在路边打几个帐篷?真是奇怪啊!”
        天蒙蒙亮,两人相互对证了驼队经过的情形,于是立即走出帐篷查看,但树荫小道上只有他们的车辙印,根本没什么驼队走过的踪迹,两人追问哪位打鼾人,夜半可曾听到什么动静没,岂料那人竟坚定的摇头否定。于是三人赶紧拆卸了帐篷驱车踏上了返程。
不过,逸事只能是逸事,只能是听听而已。但我想,在凭水为隘,据川当险的年代,水草丰茂的阴阳泉无疑是丝绸古道上商旅们的必经之地。(文|麻守仕
来源:《西岩茶座》公众微信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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