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祁连文苑.书讯】王洪德 |《莫明诗稿》序

    二〇一二年初，亦即我到区政协工作后的第二年，包括李纲君在内的一些文友极力呼吁成立区诗词学会，他们的执着和真诚使我鼓足勇气，多方协调，最终成立了甘州区诗词学会，召开第一届会员代表大会。承蒙诗友错爱，推我担任会长，李纲君与其他几位诗友担任副会长，并首创《甘州诗词》。屈指算来，区诗词学会成立八年来，它所发挥的作用出乎意料。不仅创作了大量诗词曲赋，宣传了甘州的山川风貌、名胜古迹、历史人文、发展成就，提高了甘州的美誉度和知名度，而且培养了一大批诗词爱好者，壮大了诗词创作队伍，有许多诗友还出版了自己的著作，作为区诗词学会首任会长，想来令人欣慰。
前段时间，李纲君带着他的诗稿，言及结集出版，并让我为其作序，作为文朋诗友，我当然十分情愿。只是近来身懒手拙，迟迟未曾动笔，又恐影响他的出版进程，于是利用周末一口气阅读完诗稿，自然篇篇佳什，令我心旌摇曳，不能自已，有感而发，写下这些文字。
    李纲君的诗词，或恢宏大气，或富含哲理，或细致入微，或入木三分，或辛辣有味，读后有一种回味无穷的感觉，正所谓诗中精品，这样的诗令人百读不厌，这样的人令人倍感钦佩。当代著名诗人郁葱在《诗歌是我们与生俱来的心灵归宿》一文中写道：“好诗和好诗人应该具有以下特征：诗人的创造力、影响力；作品的价值和个性；持续的作品生命力与恒久感；诗中展示的诗人的境界、品位和尊严；作品的先锋精神和探索精神；语言魅力。”用这段话来形容李纲君的人品和作品，应该是恰当的。
   概括起来，李纲君的诗有如下五个特点：
   一曰感情真挚。真情是文学的生命力，诗歌更是如此。王国维在《人间词话》中指出：“能写真景物、真感情者，谓之有境界，否则谓之无境界。”凡是成功的作品，莫不如此。遍览《莫明诗稿》，真情是其最显著的特征之一。诗人用了大量的篇章来写亲情、爱情、友情，写天地自然物什之情。如“晚归何处报平安，默对香炉寂寂烟。纵使长天倾血泪，难将一滴到黄泉。”（《思母诗》）诗人将无限真情凝聚于“血泪”二字，把对母亲的思念化作诗句、倾注笔端，表达了世事无常、阴阳两隔的无奈和惆怅，真情的力量直抵心窝，撼人心魄，让人心情久久不能平静。如“寄身方丈外，翕乎又三年。无梦愁千里，孤灯半月悬。”（《深夜与故人书》）没有直接写与故人的友谊有多深，关系有多铁，感情有多真，而是用一个“无梦”从侧面衬托出对故人强烈的思念之情，“三年”说明时间久，“千里”说明距离远，“半月”说明感情纯，看似随意吟来，实则匠心独运。这样的诗还有很多，字字含情，句句现真，反复诵读，获益良多。
    二曰立意高远。古人云：诗贵立意。意境是诗的灵魂。苏东坡说：“善画者画意不画形，善诗者道意不道名。”意之为重，由此可见一斑。立意的高低深浅体现着诗人识见的高下和诗词思想的深刻程度。李纲君的诗，真正做到了力求出新，意在言外，旨远意深。如“隐遁城东数百年，依稀喧闹已云烟。不求仓满陈粮溢，惟愿苍生鼓腹眠。”（《至张掖明粮仓有感》）诗人如果没有这样悲天悯人的大情怀、大境界、大爱心，很难写出“惟愿苍生鼓腹眠”这样为天下苍生计的妙句。再如“久驻垂涎好五花，天工造物有奇葩。真能果腹才堪用，快送清贫缺肉家。”（《赴张交会惊见“五花肉”奇石戏作》）“真能果腹才堪用，快送清贫缺肉家。”转结之妙，令人叹服，字字精妙，处处融情，使人感动。虽为“戏作”，实则不然，这是诗人眼光向下，关注底层，关心生民的生动体现。这样的立意与诗圣“安得广厦千万间，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”的千古名句有异曲同工之妙。这样的诗为什么千百年来始终为人所称赏，关键就在于诗人在立意上抛却了“小我”，关注天下，心系大众。不但有诗人的情怀，还有勇者的担当，这是何等的胸襟和气魄！      三曰个性鲜明。个性是诗人性格气质、艺术素养、审美趣味、价值取向、理想追求在作品中的综合反映。个性化是李纲君诗作的又一显著特征。他虽然跻身宦海，却鲜有官气。他的诗文中很少有“正确的废话”，他的敢于直言向来为文朋诗友所称道。如“都道风光好，安知接待频。奔波如走狗，巨细必躬亲。客至便便腹，车来滚滚尘。结庐清梦远，垂钓鹤无邻。”（《湿地工作写照》）这首诗深得唐人讽喻诗的精髓，写出了湿地工作的艰辛和接待工作的无奈和无聊。再如“下种春耕愁物贵，陈仓粮贱价还低。传媒喜庆情形好，农舍闲聊事事凄。”（《闲话农桑》）言近旨远，通过传媒报道与现实差距的对比，犹如当头棒喝，让人警觉，让人自省。他敢于直言，敢于向现实生活中的不良现象亮剑，敢于写出自己的感受。这是一种多么难得、多么可贵的担当和品质。敢于在一片叫好声中发出自己不同的声音，这不是每个诗人都能做到的。这需要良知、远见、胆略和勇气。
    四曰用语含蓄。诗歌是语言的艺术，含蓄是诗歌的生命。唯含蓄，才能给读者留下回味的余地和想象的空间，激起读者一探究竟的好奇和劲头，才能引发读者的兴趣和共鸣。如“铁鼓吹成万丈高，腰肢乱舞弄风骚。可怜无骨终难久，枉在人间走一遭。”（《咏路边充气舞者》）诗人通过生活中的一种现象，用短短28字揭示了一种生活哲理，引人深思，令人回味，给人美感，使人受益。如果诗人没有敏锐的洞察力和独特的感悟力，很难写出这种人人眼中有却笔下无的妙语来。如“快门一闪世人惊，万里奔波亦有情。莫怨藏驴常远遁，只因怕起猎枪声。”（《题YL追踪藏野驴摄影作品》）这既是题照诗，也是赠酬诗，又像是一首咏物诗，说这是一首哲理诗也没有错。这首诗的高妙之处正在于此，因为诗人写出了多义性，才给读者留下了回味的空间。诗人没有直接告诉读者批判什么、讽刺什么，一切尽在诗中，由读者自己去判断、去品味、去赏析，这就是诗词含蓄的魅力。
    五曰充满理趣。优秀的文学作品，应该是理性和趣味的统一体。读李纲君的诗，总能给人一种理趣相谐的美感。如“古往今来一首歌，金风玉露话银河。桥头织女添新泪，人道红尘小三多。”（《七夕有感》）写七夕的诗很多很多，每年七夕前后，总会涌出数量非常可观的七夕诗来，充斥诗坛，霸屏多日，但大多都是无病呻吟，异口同声，很难读到让人眼前一亮、心头一颤的佳作，这不能不说是一大遗憾。李纲君却敢于另辟蹊径，不人云亦云，他的这首七夕诗虽然有点“戏作”的味道，但却直面现实，直击社会，直抵灵魂，一针见血，写出了自己独特的见解和深入的思考，写出了深刻性和趣味性，不能不令人深思，令人叹服。再如“桥跨荆河莫问天，民心康乐即神仙。呵持生态依人力，不借求佛建塔安。”（《过滕州问天桥有感》）这首新韵诗同样给人理的启迪、趣的吸引，引人深思。当代著名军旅诗人刘庆霖先生曾经说过：“好的绝句往往像撑竿跳一样，前两句就是铺垫、就像撑竿跳的助跑，而第三句是撑竿起跳，第四句是完美的落地姿势。”李纲君的绝句正是这样的，在起跳落地间展现完美和惊艳，让人拍手称妙，回味再三。     李纲君的诗词创作为什么能达到这么高的境界，我的理解缘于以下几点：
    ——博览群书为他的诗词创作积累了丰富的知识。李纲君自幼便养成了爱读书的习惯，学生时代便喜欢阅读，是图书阅览室的常客，参加工作后一直保持了这个良好习惯。无论工作有多么繁忙，他都坚持阅读，读书已成为他的一种生活习惯，一种生活方式。他读的书范围很广，政治的，历史的，文学的，社会的，涉及古今中外，涵盖诸多领域。古人云：“读书破万卷，下笔如有神。”读书多，思考多，积淀多，写起诗词文章来自然会得心应手，言之有物。他的诗词往往引经据典，富有诗味，反复咀嚼，回甘满喉，都得益于他的博览群书。
     ——亲近自然为他的诗化生活提供了不竭的源泉。他热爱生活，更敬畏自然。工作之余，无论春夏秋冬，不管阴晴雨雪，或结伴而行，或孑然一身，饱览大好河山，遍赏名胜古迹，无论是古道西风瘦马，还是杏花春雨江南，各处美景，尽收眼底，因而写起诗词文章来便会才思泉涌，信手拈来。他的实践也正好印证了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这一论断的正确性，所以他笔下的诗词文章，才是那么典雅洁净，真实华美，不矫揉造作，不哗众取宠，而犹如清水芙蓉般自然流畅，清丽可人。
     ——哲学修养为他的诗词品位奠定了坚实的基础。方家有言：诗词创作大抵分为三个层面，或曰三种境界。一曰技术层面，即做到合辙押韵；二曰艺术层面，即读后给人以艺术的享受；三曰哲学层面，即所作诗词要揭示哲理，引发人们的哲学思考。正如苏东坡《题西林壁》：“横看成岭侧成峰，远近高低各不同。不识庐山真面目，只缘身在此山中。”一样，有着丰富的内涵，它启迪人们一个哲理——由于人们所处的地位不同，看问题的出发点不同，对客观事物的认识难免有一定的片面性，要认识事物的真相与全貌，必须超越狭小的范围，摆脱主观成见。而李纲君的许多诗词，之所以已经达到哲理层面，这与他的生活阅历、文化积淀、哲学修养是分不开的。这类诗词作来不易，出佳句更难，不经深思熟虑、多维思考、精心提炼是很难做到的。李纲君的许多诗已经达到了这种境界，无不闪耀着哲学思想的光焰，必将流传后世。
    ——丰富阅历为他的多彩创作带来了不尽的素材。李纲君出生农村，师范院校毕业后，教书育人，传道授业解惑；之后又从事秘书工作多年，常年的公文写作又锻炼了他的逻辑思维能力，归纳、提炼、概括是公文写作的基本功，而与诗词创作殊途同归；近些年来，工作频繁变动，从机关到乡镇，再由县区到市直部门，多个岗位历练，使他工作经验日渐丰富，人生阅历更加丰满，给他的诗词创作提供了极其丰富的素材，更充实了他的艺术宝库，提升了他的人生境界，使他的诗词创作渐入佳境，进入黄金期。
     ——爱国情怀为他的诗词风格镀上了耀眼的色彩。诗词也好，文章也罢，只要抒发爱国情怀、民族气节，便会得到传承和颂扬。无论是岳飞的《满江红》，还是文天祥的《过零丁洋》，之所以受到后世的青睐，一个基本原因，就是这些诗词在字里行间都充盈着浓浓的爱国情怀，因而才能够脍炙人口，代代传诵，进而融入华夏民族血脉。李纲君的诗词琳琅满目，数不胜数，但表现的主题绝大多数都是强烈的家国情怀，或讴歌大好河山，或赞美沧桑变化，或颂扬英雄豪杰，或叹喟历史人物，都是满满的正能量，盈盈的家国情，读来让人或荡气回肠，或掩卷沉思，是茶余饭后殊为难得的精神食粮。
   写下以上文字，仍感言不尽意，再作小诗一首，恭贺李纲君诗集出版发行。诗云：    作者简介：王洪德，现就职于张掖市甘州区人大常委会，系中华诗词学会会员、甘肃省作家协会会员。